潇湘鸽事 七 [下篇]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林长岳 点击:

 潇湘鸽事 七 [下篇]
               
         “老军伍”黜官归故里,“东北佬”赠鸽夜敲门



话说犟神从坡子街回家后,想起那些未愈的鸽子就心绪不宁。这时,他直奔鸽舍去料理那几羽鸽子,那些鸽子因饥饿的缘故都在门内待饲。犟神往食槽内倒入一些混合饲料,它们一拥而上争抢啄食。事毕,他关上鸽舍门在外观察,三只雄鸽已勉强可飞上栖息架,另外几羽雌鸽扑腾着双翅,欲飞而不能。见到它们恢复得如此艰难缓慢,真后悔不该囚禁那些小精灵。他无奈的叹口气,离开了鸽舍。犟神又在考虑开启封闭己久的信鸽出入口,修理信鸽出入口的起落跳板,重新安装入口碰门,想为这些鸽儿愈后重返兰天作准备。

入夜,凛冽的北风呼啸着,隆冬之夜特别冷,看来是要下雪了。这时又想起了程老六的母亲,己有好几个月没去看望她老,年关将近,得抽时间去看看老人家。次日,彤云密布,溯风肄虐,天是那么阴沉。犟神提拎着些许年货直奔老六母亲家而去,刺骨的寒风削面生痛,他只好压低着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感到脖颈有冰冷的物事落入,顿时一股冰凉的细流顺着脊梁而下,他扭动了下脖子抬起头来,己是纷纷扬扬漫天大雪。犟神只好疾步而行赶到了”老六”家门首,只见门上虚挂着一把旧锁。不由心一沉,这样的天气老人家能上哪儿去呢?无奈,只好站在屋檐下等着。

一阵“喔—喔”之声从屋内传出,怎会有鸽子在哼窝呢?他从门缝中向屋内张看,光线太暗,除了确定了声音出处外,什么也设看见。好奇心驱使,我取下锁,推开了两扇木门,双足移进屋内,只见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喔—喔”之声也中断了。

他没有顾及去找鸽子而直接走进了老人家的卧室,也是空无一物。我呆呆的立着、想着,又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呢?得找邻居问过究竟。这时喔喔之声再起,循声寻去,见两只绛鸽在墙角根亲妮鸣唱,我走上前想抓住它们,正当我弯腰时,它们却双双惊飞,扑腾着从破烂的后窗飞逃了。他无心再与它们周旋,转身走出屋外,拉上门挂好锁,匆匆去敲叫邻居的门,邻居告诉我,月前她已被儿子接走了,是去了什么地方不得而知,房子也贱卖了。谢过邻居,踏着雪往回走,我很愧疚,为什么不早点来探望老人呢?心里真不是滋味,仿佛是远方游子回家而不见了自己的母亲。

这时,雪越下越大了,飞舞的雪花随着那阵阵雪风时快时慢、忽忽右,大自然的一切都变了,漫天价地都是白,天地浑然一色。在这朦朦的大雪中,我似乎看到不远的去处,一老妇人在雪中蹒跚的行走,佝偻着腰,举步艰难,那一头灰白的头发更白了。这不是老伯母么?这一惊非同小可,再定睛看时,除了飘洒的雪花,哪有老人家的踪影,这该死的短暂幻觉,使人倍添伤感。踏雪而归,妻子掸去了我满头满身的雪,外衣斑斑剥剥毕竟还是湿了。我将见闻全告诉了她,妻子感叹地说:“鸽子尚知恋家,有一线生机,它们又逃了回来。这老六怎么着就不来封信呢?至今都音讯全无呢?现在已是人去楼空啦,谁知今后又会怎样呢?”一股忧伤充斥着这间斗室。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刚入梦不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借着窗外积雪反映的白光,见时钟刚过十一点,已是子夜时分。是谁这半夜三更的来敲门!我推醒妻子,急匆匆的边穿衣边没好气地问:“这寒天冷冻的半夜敲门,你是谁呀!”门外传来嘶哑的回应:“小林哥,是我呀,”这声音听来有些耳熟,还是不耐烦的问:“你倒底是谁,来找谁!”“我是‘东北佬’呀,快开门吧,”我听出是“东北佬”那小子的声音,心里不由一惊,他半夜来干什么?又出什么事了,我按开电灯急忙去开门,门尚未完全启开,“东北佬”就挤了进来,手上提拎着一只纸箱,他先将纸箱放在书桌旁边。他穿着旧棉军大衣,衣上附着一些残雪,被摘掉帽子的脑袋上冒着热气。

我寻思那纸箱里装的一定是鸽子,这小子为什么选这么个时候送鸽子来呢?一定是家里出事了。我正待开口问他,可他已先说道:“林哥,事出突然,咱明早就要随叔叔走了,有人护送。您喜欢的那几只鸽子我抓来了,一共五只,您养着吧!您送我的那两只我带回东北去。”接着他又说:“我还得在12点前赶回去”说完起身就要离去。经他这一说,我已猜到了几分,他叔出事了,想不到戎马一生,曾给共和国建立过不朽功勋的老军伍,今日叱咤风云的将官,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忙说:“兄弟别急,先坐下来,今霄兄长为你饯行,时间还有,包您不会误事。”说罢犟神在床底下掏出半瓶汾酒,妻子炒好一碟雪花蛋,一碟子已煮好的盐水花生放在桌上,拿来了两副杯筷,犟神将酒匀分倒在两只玻璃盅内。

我与“东北佬”相对而坐,将酒杯递给他后问道:“兄弟,家里出事啦!”东北佬先吱了一口酒,用大手掌擦了擦嘴巴然后说:“林哥,我叔出事啦!明早专人护送去一个什么地方学习。叔告诉我,这一去不会再回来了。您知道我还养着十几只鸽子,咱办?我只好将那几只您中意的抓来送您,您送我的那两只我带回东北去。其余的只好让它们听天由命了。”他仃顿了一会接着又说:“我会让它们自由的。今下午我已将那扇钉死的窗页撬开了,它们可以从这飞出去,我将所有的饲料全倒在一个大盆里,墙角四周也有,并将几个水盆都灌满了水,尽点心意罢了。”没看出这莽汉对鸽子倒还真有情有义。我说:“兄弟,你也别难过,你我相知一场,今霄一别,关山阻隔,望多珍重。”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犟神又悄声问:“可见到了烂嘴吴!”这时东北佬的眼神变得呆板,迟疑了一下伤感地说:“烂嘴死啦,我们这些人真浑啊!林哥,记着我说的,凡事多加谨慎,哥嫂多保重。我得走啦。”说罢将杯中残酒倒入口中,起身戴好旧棉军帽下楼而去…

在这寒冷的冬夜,“东北佬”他不无遗憾地走了。我却失去了相知、朋友。我真想送他一程,也真不知当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竞然使我没下楼去送他,却去推开窗户,目送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这茫茫雪夜中。他说得对,那些打着各色旗号的人们真浑啊!同室操戈,倒底是为了什么呢?犟神无意去打理“东北佬”送来的鸽子,就宽衣复睡下,又是个寒冷难眠的长夜……

       欲知后事,且待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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