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牧鸽人 [十九]

来源:原创 作者:林长岳 点击:

风雨牧鸽人 [十九]

牧鸽人沧桑之风雨人生

牌楼街学究访“泰昌” 旧宅院母子喜重逢,

话说鑫家老二听老举人如此一说,暗想我家的事这兰顶子何处得知,忙起身说,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请内堂看茶。落坐后老举人对鑫二官人言道:“有一孩子寻找父母來到潭州,寄居在莫记山货栈内,到此月余寻亲未果,老朽偶尔得知,怜其至孝乃出手相助、故今日才有缘会见您二官人,这小孩姓曾名仕隐在他五岁那年他父母将他托付给管家欧阳远走南彝边陲,十一岁他义父(即管家)过世,蘆墓两年,今只身帶着他义父留下的几只鸽子,千里迢迢来到潭州寻找双亲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不知二官人可知曾家之事,还望见怜成全此子。鑫二官人说道,此事待我吩咐内人去问过家嫂才知端的,三日后我定去客官府上回拜,还未请教客官尊姓大名。老朽姓楊名魁字连举前清举人,回拜就不必了,三天后还是我来讨信就是,说罢起身告辞,鑫老二送至门外拱手而别。

次日金二官人偕妻子来至大嫂家,大嫂问:“二弟夫妇今日怎得有闲?”二嫂回说:前些日子您二弟旧知送来一些驴皮膏,今特拿些过來给大嫂,再者您二弟他有话跟您说。“自家人,有话尽管直说无妨” 大嫂忙着回答。鑫二官人说:“昨日有一老者來庄上指名找我,自称乃前清举人姓楊,这楊举人说他是受人之托來找我的,说是有一小伢子从云贵边陲彝家來到此地寻找他的父母,并说只要在潭州找到了鑫祥皮货庄就可找到他的双親,不知大嫂可知此事?”她略一沉思说:“有的,你大哥生前曾告诉我,他的義兄在數年前,让我想想看是哪年呀!哦!那是民国三十一年还是三十年的秋天吧,他义兄罗署來到潭州我们家,说是他将儿子托付给欧阳管家出门避难去了,他年若能回转定会來鑫祥找你大哥,并请你大哥务要周全此子,告诉他们到兴安街36号宅子去找他的父母,你大哥还想问个原委,他什么也没说就匆匆走了,为此事你大哥和我曾到过兴安街36号,但只见罗夫人母女并未见到罗署,问及,罗夫人说是公干未归,后來两家常有往來,偶尔也能遇见罗署,这不,一晃就是六七年了,你大哥过世后往来也就生疏了,也不知罗夫人他们现在是否还在潭州。”老二听完大嫂一席话后就说,不管罗夫人在与不在,明上午烦大嫂领我先去罗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们一行三人來到兴安街36号,二官人敲拍门环叫开了大门。来开门的竟是罗家大小姐蕊芝,她一见门外站着的是鑫家大婶子,忙叫了声大婶您们快请进屋,隨后关好大门。鑫二爷见院子里养着几只鸽子感到诧异,暗想怎么女人家也养鸽子。蕊芝将她们一行引进客厅落坐,而后连声叫“姆妈” 有客人来了!鑫家大婶子來了!“是大嫂子來了么!哦哟!稀客啊,稀客啊!芝儿快上茶。”人隨声到,出來的是个四十來岁的中年妇女,着一身浅兰色旗袍,扑素中透出几分妩媚、竟不失当年风韻。她一眼就认出是大嫂子,忙叫了声大嫂。大嫂指着罗夫人对二官人说:“这是义兄罗署的夫人,那是她的女儿蕊芝。复对罗夫人说这是鑫家老二和二嫂子。”一一问候完毕谈话就切入了正题,由于鑫大官人在世时与罗家的那层关係,故鑫大嫂子说话就没有什么遮拦,她说:“今日此來实为给罗夫人报个喜讯,叨扰一杯清茶、一顿午饭。该不会吝啬吧!”罗夫人一听这老女人似乎又在设法子调侃人了,时隔多年性子依旧,便说:“大嫂想吃想喝尽管吩咐。想我母女隐于闹市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的甚么喜事。” 她尽管如此说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大嫂子见她似信非信的神情于是说:“的确是喜事一樁,你家大公子有消息了!”罗夫人一听,心里疙磴一下、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眼睛不觉一涩眼涙差点流了出来。連忙问“我儿在哪里,他在哪里!”大嫂看了二官人一眼说,详情还是让我家二弟告诉你吧!

鑫二爷正襟危坐开言道:“令公子曾仕隐眼下就在潭州,千真万确。所以今日特前来告诉罗夫人。但此子我们没见过仍不知详情,我心存疑虑的是此子不姓罗而姓曾名仕隐,不知可是夫人令郎。”罗夫人一想,对呀!我儿学名罗天佑,我家姓罗怎会冒出个姓曾的儿子,名字也不对呀!她迟疑不决地说:“是呀!怎么会姓曾呢!还叫仕隐。”二官人接过话茬道,据来人告诉我,说这伢子连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看此事是有些奚跷。他们正在冒得主意时,蕊芝冷不伶叮对她娘说:“姆妈,您不是老说阿爸在临走前给您留下一纸柬说二弟的事吗?现何不寻出来看看”。 是呀!我去寻寻,我就去寻寻,他急匆匆回房去了。好一会才出來、她手里拿着一个旧长信封交给了鑫二官人。鑫老二抽出信箋一看,上书:《他年归宗者必是“真事隐”。麓生肩左胛紫色胎记。切切勿忘。》数语。一时他也弄不明白是何意。罗夫人说麓生是小儿奶名,他出生时左肩胛有胎记。鑫老二说:这就对了,不管是真是与不是,我先请楊老举人去找这小伢子察看察看探个究竟,三五日内必來回复罗夫人。说罢就要起身告辞。罗夫人哪里肯依,挽留再三鑫家大嫂妯娌留下,让鑫家老二帶着那封信箋走了。

再说老学究见三日之期已到,与宋老六又來到泰昌皮货庄,鑫二官人早己在门前等候,将二人让进内堂看茶。这回宋老六不顾举人老爷暗示強坐了下來、也被送上一盅茶。老举人正待啓齿相问,倒让鑫家老二抢先说了。他将昨日去罗夫人家前后經过说了一番,并将帶回的信箋递给老举人,请他拿个主意。老学究接过一看,呵呵笑道:真乃活诸葛也。二官人问:老先生何故发笑!答曰:“吾笑留柬者处事如神,他日归宗者姓名巧用曾仕隐(真事隐)而不是罗天佑。而又暗示妻子他年相认之时要用儿子的乳名,信物是左肩胎记。如果此子的乳名如箋上所说,又有如斯胎记,那定是罗天佑无疑。那真是苍天有眼、不负此子千里之行。”經老学究这一说,鑫二官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说老先生剖事高才。那厢坐着的宋老六却暗自窃喜,心想,如是这样,那举人老爷许我的四条腿子(指两只鸽子)就到手一半了。忽地,老学究突然发问,您说那所在是兴安街36号!住着俩母女,对么?“对呀!是36号,只有俩母女住着。”二官人回答。老学究笑了笑曰:“还养着几只鸽子您就没说。”这回老学究是在讹他,谁知讹中了。(因老学究曾听宋大公子说过兴安街一宅院内有女人养鸽子,故讹之)二官人忙回答:“是啊,是啊!我不是此道中人,不在意此物也就没说。”心想这老举人也太琐碎了,几只鸽子也要说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老学究听后呵呵大笑曰:“若是两张火狐皮子鑫二官人定会在意了。(说完又是呵呵一声长笑,老学究在揶揄二官人)。老朽一句戏言,二官人切莫当真。”这明明是在耍笑我还说莫当真,二官人被戏言弄的很尴尬,无可奈何也只好付之一笑。

话分両头,再说这苦娃子曾仕隐,自上次在天星阁与楊四阿公分手后又有十來天了,不知找鑫祥皮货庄结果如何,又没听到回信,弄的心事重重,每天除了侍弄那几只鸽子外,就时不时的站在鸽子棚外发呆,一站就是个把时辰,心想万一找不到又该如何是好,何处才是我的家啊!往事如煙纠结于心,情到不堪回首处眼泪也就跟着掉了下來。这苦娃子正在伤心落泪,那货棧伙计贾二在叫他,说是楊举人来了莫掌櫃要他过去。他跟着贾二來到前厅,见四阿公正与莫三叔神秘兮兮地在说事,他叫了一声四阿公和莫三叔就止步不前,学究见他站着不动就招手要他过去坐在一傍,对他说:“仕隐呀!今日要告诉你一樁喜事,泰昌与鑫祥都找到了,鑫祥也确实知道你亲人的下落,现有一事不明也想问问你,如弄清楚了,你与亲人团聚不远矣!”仕隐答曰:四阿公尽可问來!四阿公说,“好吧!那我就一一问來:其一,你真的姓曾名仕隐么?你父母姓氏名諱?此其二;你可有奶名、此其三。孩子,你要实言相告。”这苦娃子一听就想起了义父生前的叮嘱:“天佑啊!要记住你父亲的话,你就是曾仕隐,别的不能说,免生枝节。”于是他回答说:“姓名乃父亲所赐。曾仕隐就是我,我就叫曾仕隐,奶名我父母知道、我不能对外人说,更不能提及父母的名諱,那是大不敬、是不孝” ……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样倔犟无理,真是个彝蛮子不识好歹,莫老三咕哝着。

四阿公听此子说的这些冲话并不在意,他是对外人刻意掩隐自已的身世,学究对这孩子姓氏名谁业己猜出了几分,捻须呵呵一笑曰:“莫掌櫃,舍侄真谓至孝之人,古人云孝子的双手臂长短有异不知真否!”莫老三会意答道:“这有何难,叫他扒了上衣量量不就知道了” 即叫贾二去拿量皮子的尺来。曾仕隐不知是诓他就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双臂平伸,好一身強健的肌肉!莫老三拿着尺子与老举人双双踱到仕隐身后,仕隐左肩胛上的那一块不大的紫黑红色胎记躍入俩人眼廉,他俩贼兮兮的笑了。老举人失声说:“没错,要找的就是它” 同时他还用右手食指指着那块胎记要莫老三细看。为了遮掩失态,又说:“莫三爷,还不快量,别冻着孩子”。 这真是:仕隐这伢子千万般谨慎还是着了道儿。老学究告辞时轻声对莫老三说,这伢子是罗天佑无疑。今日我还得去泰昌一转,将这事儿告诉鑫家老二,请他转告罗夫人,后天上午我帶仕隐去兴安街见他母亲。说罢飘然而去。

第三天早上,这老学究仍是穿著长衫马褂,头载兰顶子瓜皮帽,时钟还未到八点他就来到山货棧。见过莫老三叫來曾仕隐,要他换了一身彝装后,就帶着他直奔牌楼街泰昌皮货庄,引他拜见了鑫二官人,这时鑫家大嫂与二官人夫人从内堂走出,苦娃子一一拜见施礼。他们见这彝装少年长得英俊且骠悍非常喜欢,稍坐,鑫二官人对仕隐说“孩子,等下就帶你去见你的母親,和他们相认,你要把你知道的记得的幼时的事都告诉她,千万别任性错过了归宗。”仕隐点头称是。交待完毕一行五人出门叫了四辆黄包车朝兴安街而去。

须臾之间就到了兴安街36号门前下车,鑫老二拍环叫门,蕊芝開门见多了一老一少,老者不知何人,想这着彝装的少年定是二弟,她将五人正引进客厅、罗夫人也迎了出來,见礼毕,客人在两厢客位上依序坐下,左侧是楊举人、鑫二官人,曾仕隱侍立在楊举人身傍。右边是鑫家大嫂和二官人太太。罗夫人坐在右侧主位上,蕊芝忙着上茶,毕,立于母亲身后。罗夫人开言道:“此事多承贵人相助,有恩于罗府,大恩不言謝,当图后報。”二官人起身言道,此事多亏楊老爷鼎力帮扶,在潭州辗转月余今日才得引此子与罗夫人相见,大恩人当得。罗夫人就要离座拜将下去,被学究止住曰:“不可,罗夫人断不可行此大礼,今日仕隐归宗可喜可贺,老朽尽棉薄之力不足掛齿,如夫人有话相询此子尽可便宜行事,老朽不复多言”。罗夫人对仕隐说:“孩子,过这厢来,有话问汝,”仕隐走向她跟前一步之遥停住。夫人目视他良久言道:“曾仕隐是你么?”答曰:是。又问:“可还有别的名字呢?”答曰:有,叫罗天佑,乳名麓生。这时罗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懕,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在未验明正身之前又不敢相认。又问:“你既姓罗、为什么又叫曾事隐呢!”答曰:那是七年前儿离开家时在临行时父亲赐的,儿不敢有违。又问:“你父亲名讳?”答曰:叫罗薯,在朝为官。众人一听,都谓此子年少老成,难得,难得。老学究曰:孺子可教也!罗夫人说:“孩子,你解开上衣让娘看看” 说到此罗夫人己是热泪盈眶。仕隐业已解开上衣,罗夫人上前抓住衣领将上衣半褪露出双肩,蕊芝跟了过来,鑫家妯娌也凑到跟前。只见此子左肩胛一块不大的紫黑红色胎记呈现眼前。蕊芝急呼:“姆妈,看!珠沙印!珠沙印!是二弟回来了。”这时罗夫人悲从心來实难忍禁,涙流满面哇的一声就大哭起來,只叫了声天佑儿啊己咽不成声。仕隐听娘在叫他,又发悲声,他扑通一声跪倒尘埃、匍伏在地,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娘啊,孩儿不孝,就嚎淘痛哭伏地不起……

欲知后事,且待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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